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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乂北宋
全宋诗
王俊乂字尧明海陵(今江苏泰州)人。
徽宗宣和元年(一一一九)上舍第。
四年,为太学博士
事见《简斋诗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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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本立明 ? — 1402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02 【介绍】: 浙江崇德人字原道
程德刚子。
洪武中明经秀才,授秦府引礼舍人,历长史,受累谪云南为吏。
洪武三十一年征入翰林,预修《太祖实录》,迁右佥都御史
建文三年坐事贬官,仍留纂修
《实录》成,出为江西副使
未行,燕兵入,自杀。
本立原道自号巽隐老人崇德凤鸣里人(后析桐乡)洪武丙辰明经荐为秦府引礼见上奉天门赐马匹楮币后改周府忤贵戚谪云南马龙他郎甸长官司吏目时缅夷煽乱本立单骑谕之皆悦服后复叛西平侯沐英讨之谓非本立未足安诸夷命为守禦乃冒暑雨深入楚雄姚安大理鹤庆丽江永安等地怀柔抚字凡九载夷民晏然建文初学士董伦府尹向瑶等交荐之徵入翰林纂修高庙实录升佥都御史坐失陪祀调江西按察副使未行靖难兵至与吏部尚书张紞等俱赴应天府自缢死有巽隐集其文平易典实诗亦庄重非骋奇斗妍者比明初浑厚之风犹可想见也
本立字原道崇德人
洪武初明经秀才,除秦府引礼舍人
以母忧去官。
服除补周府礼官,进长史
从王入觐,坐累谪云南马龙他郎长官司吏目
建文元年,徵入翰林,迁右佥都御史
坐事贬官,仍留纂修,旋授江西按察副使
未行,燕兵入,自经死。
有《巽隐集》四卷。
(《四库总目》:本立文章典雅,诗亦深稳朴健,颇近唐音。
不但节义为足重,即以词采而论,位置于明初作者之间,亦无愧色。
(《静志居诗话》:建文诸臣,文莫过方希直,诗莫过程原道
希直之文,取法昌黎,下亦不失为苏子瞻原道之诗,刻意杜陵,下亦不失为陈简斋也。
田按:明初槜李诗人首推清江,次及巽隐。
巽隐诗,格浑气遒,七律尤队仗整齐,固当与嶙岣大节并留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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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稚南宋
全宋文·卷六四三三
胡稚字仲孺号竹坡孝宗光宗间人。
约居力学,酷好陈与义诗,随事标注,遂以成编,即今传世之《增广笺注简斋诗集》及《无住词》。
楼大防称其笺注「贯穿百家,出入释老,旁取曲引,能发简斋之秘」。
见诗集自序及楼序。
方回宋末元初 1227年5月11日 — 1307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227—1307 【介绍】: 宋元间徽州歙县人字万里号虚谷
幼孤,从叔父学。
宋理宗景定三年进士
初媚贾似道似道败,又上十可斩之疏。
后官知严州,以城降元,为建德路总管
寻罢归,遂肆意于诗。
有《桐江》、《续古今考》,又选唐宋以来律诗,为《瀛奎律髓》。
字万里别号虚谷徽州歙县人
宋景定壬戌,别省登第,提领池阳茶盐,累迁知严州
兵至迎降,即以为建德路总管
寻罢,徜徉杭、歙间以老。
虚谷傲睨自高,不修边幅。
贾似道败,尝上十可斩之疏。
晚而归元,终以不用,乃益肆意于诗。
吟咏最多,亦不甚持择也。
其自序《桐江续集》云:「予自桐江休官閒居,万事废忘,独于读书作诗,未之或辍。
」是时年已六十馀矣。
仇仁近尝赠诗云:「老尚留樊素,贫休比范丹
」颇为时论所笑。
尝选唐、宋以来近体诗评论之,名曰《瀛奎律髓》,于情景虚实之间,三致意焉。
而尤以山谷后山简斋为标准。
海虞冯定远曰:「方君所娓娓者,止在西江一派。
观其议论,全是执己见以绳缚古人,以古人无碍之才,圆变之学,曲合于拘方板腐之辈。
吾恐其说愈详而愈多所戾耳。
」此言可谓深中虚谷之病矣。
全宋诗
方回一二二七~一三○七),字万里一字渊甫号虚谷别号紫阳山人歙县(今属安徽)人。
早年以诗获知州魏克愚赏识,后随魏至永嘉,得制帅吕文德推荐。
理宗景定三年(一二六二)进士,廷试原为甲科第一,为贾似道抑置乙科首,调随州教授
吕师夔提举江东,辟充干办公事,历江淮都大司干官、沿江制干,迁通判安吉州
贾似道鲁港兵败,上书劾贾,召为太常簿
以劾王爚不可为相,出知建德府
恭帝德祐二年(一二七六)兵至建德,出降,改授建德路总管府尹
元世祖至元十四年(一二七七)赴燕觐见,归后仍旧任。
前后在郡七年,为婿及门生所讦,罢,不再仕。
以诗游食新贵间二十馀年,也与宋遗民往还,长期寓居钱塘
元成宗大德十一年卒,年八十一。
诗初学张耒,晚慕陈师道黄庭坚,鄙弃晚唐,自比陆游,有《桐江》六十五卷(《剡源文集》卷八《桐江诗集序》),已佚。
又有《桐江续集》,系元时罢官后所作,自序称二十卷,《千顷堂书目》作五十卷,今残存三十六卷。
另有《瀛奎律髓》等行世。
以宋守土官腼颜仕,以“大物既归周,裸士来殷商”(本集卷二五《送男存心如燕二月二十五日夜走笔古体》)开解,并谀元为“今日朝廷贞观同”(本集卷二四《送丘子正以能书入都……》),诚属可鄙,所以为周密癸辛杂识》别集卷上所深诋。
周斥其曾以梅花百咏谀贾似道,当为事实,集中有“向来世故未曾识,折腰此人(似道)觊斗升”(卷二三《三月二十日张君輗约饮王子由紫霞道院酒字为韵》),即为此事之證明。
因此前人虽辨周密方回或有私愤,而人品确不能称道。
事见本集有关诗文,明弘治徽州府志》卷七有传。
 方回诗,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
校以清抄《虚谷桐江续集》(四十八卷,简称清抄本,藏北京图书馆),两本卷次不同,非出一源。
底本诗集外之诗、校本多出底本之诗及新辑集外诗,另编一卷。
御选元诗姓名爵里
万里虚谷宋景定三年别省登第累知严州入元为建德路总管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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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崧清 1631年12月6日 — 1688年5月7日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631—1688 【介绍】: 江苏宜兴人字其年号迦陵
陈贞慧子。
十七岁为诸生
美髭髯,时称“陈髯”。
骈文及词,最负盛名。
诗各体皆工。
康熙间举鸿博一等,授检讨,与修《明史》,越四年而卒。
有《两晋南北史集珍》、《湖海楼诗集》、《迦陵文集》、《迦陵词》。
陈维崧字其年一字迦陵宜兴人
诸生
康熙己未召试博学鸿词,授检讨
有《湖海楼集》。
词学图录
陈维崧(1625-1682) 字其年号迦陵
宜兴人
诸生
少负才名,吴伟业誉为"江左三凤凰"之一。
然科举数不利,游食四方。
至京交朱彝尊,合刻《朱陈村词》,名噪都下
康熙十八年(1679)博学鸿词,授检讨
与修《明史》。
工骈文,才力富健,风骨浑成,为清初名家。
其诗则近吴伟业娄东一派。
最工词,负盛名,为阳羡词派宗主,所为词沉雄俊爽,论其气魄,古今无敌手。
内容题材十分广阔,对词境有开拓之功。
朱彝尊并称"陈朱"或"朱陈"。
有《湖海楼全集》。
词集名《湖海楼词》。
又与吴本嵩等辑《今词苑》,与曹亮武等辑《荆溪词初集》。
清诗别裁集
字其年江南宜兴人
康熙己未,以诸生召试博学鸿辞,官翰林院检讨
著有《湖海集》。
陈检讨四六及词,宇内称许,而诗品古今体皆极擅场,尤在四六与词之上,从前人无品评者,故特表之。
检讨年四十馀,尚为诸生,有日者谓之曰:“君过五十,必入翰林
梅杓司赠诗有“朝来日者桥边过,为许功名似马周”句,后果然。
事见《池北偶谈》。
乌丝词·序
丙午之秋,余与陈子其年俱落第,后会黄山孙子无言,意欲以吾两人诗馀梓以行世者。
嗟乎!
余与陈子少志观光,许身稷契,意谓有神之笔。
庶几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谁知萧条瓠落,而与莺嘴啄红,燕尾点绿,争长于钩帘借月,染云为幌之间,岂吾两人之志哉?
陈子叹曰:是亦何伤!
丈夫处不得志,正当如柳郎中使十七八女郎按红牙拍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以陶写性情,吾将以秦七黄九作萱草忘忧耳。
虽然昔裴休为相,李群玉能诗,荐授校书郎,而陈去非长于歌词,亦为高宗所眷注。
孰谓诗词一道,何尝不得知巳于天子宰相哉。
尤尚书程正伯之文每过于诗,说者以为是时当涂诸公方且以文章荐正伯,尤公之言,可谓识正伯之大者。
但不知代往年遥,此事可传,而复可见否耶?
为劝陈子生逢尧舜,垂翅青冥,此意宜付之悠悠,旷士之胸,且暂往东皋,与汝石交辟疆冒君,每得一好词,如沈廉叔、陈君宠辈,付莲、鸿、苹、云,品清讴为一笑乐。
冬季阳羡,当复借紫云相伴,又何减尧章过垂虹桥畔,小红低唱我吹箫也。
至于裁云缝月之妙手,敲金戛玉之奇声,驱遣齐梁,舆台温李,则又当世传写,织帕机房,不必待余扬扢矣。
时穷冬凛冽,不亚改之寒甚手颤时,陈子幸为余沽酒。
江都宗元鼎定九撰。
其年宜兴人官检讨有授简湖海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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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钦问
全宋诗
吕钦问字知止
公著孙,希绩子。
事见宋胡稚笺注《简斋诗集》卷一《送吕钦问监酒受代归》诗注。
今录诗二首。
陈仲完
仲进公从弟,讳完,以字行,有《简斋
仲完名完,以字行,长乐人
知县伯康弟。
见《甲签》。
洪武乙丑进士,授延平训导,改宁国
永乐初,用荐擢翰林编修,进赞善
有《简斋迂稿》。
田按:仲完与兄伯康俱以诗名。
伯康卒于洪武中,诗见《甲签》。
仲完永乐初用荐为编修,进赞善,侍仁宗东宫,以淳实称。
仁宗登极,先一年卒。
赞善二十年不徙官,杨文贞为传甚惜之。
仲完苏州陈完同名,选家录诗,互有参错,辨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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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岩南宋
全宋诗
赵子岩字少隐
高宗建炎三年(一一二九)邵州曾植于郡斋,榜曰青白堂。
官终朝议大夫广西转运使
事见《增广笺注简斋诗集》卷二七《题赵少隐青白堂三首》胡稚注。
全宋文·卷四○八八
赵子岩字少隐,宗室,子崧弟。
绍兴三年任广西转运判官七年任广转运判官
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李弥逊筠溪》卷四,雍正《广东通志》卷二六,《故》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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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观清 1753 — 1834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直隶丘县人字松岚
乾隆时拔贡。
累官山西河东道,署布政使
工诗。
有《玉磬山房诗钞》。
刘大观字松岚丘县人
拔贡,历官山西河东道布政使
有《玉磬山房集》。
岭外集·序
三十年前,于方坳堂斋壁,见李少鹤兄弟诗而异之。
其后,得交刘子松岚,袖所为《二客吟》者。
又见李石桐重订《主客》。
松岚沈阳,又为黄仲则刊诗集于京师
然其所自为诗,天机清妙,寄托深远,初不泥李氏兄弟之说。
即于申辕故里,亦不专主沧溟之格调;抑且不专执渔洋之三昧也。
松岚与予往复商略斯事,迨今又十余年矣。
而其气骨日益高,其取法亦日益上迬者。
李沧云视学陪京时,沧云方自订诗集。
予与别语:“惟勖以勤,与松岚研求作者之意。
”而前年(嘉庆十三年,戊辰,1808年),李春湖石桐锓续《主客诗》二卷,予亦为辨析。
学唐律者,必求杜法之所以,然又深以不得与松岚面质为憾。
松岚自晋阳来京师,宜有以对榻畅论者。
松岚出示此二卷,亦即日影出都门,又匆遽不得备申也。
故于其《岭外》二集,聊撮数语于简端。
他日再序其续卷,当必有更进于斯者矣!
嘉庆庚午(十五年,1810年)夏四月廿有八日北平翁方纲
留都集·序
嘉庆丁巳(二年,1797年)仲冬,余遭母忧,居京师
漕河水溢弗克,南下迁延。
至戊午(嘉庆三年,1798年)秋,食不给。
是时,松岚宁远州
遣伻来迎余,遂越礼出塞。
明年己未,嘉庆四年,1799年)秋松岚分俸资送余,乃得以奉母归里。
癸亥(嘉庆八年,1803年)松岚观察,来京止余邸舍。
今年(嘉庆十五年,1810年)松岚复来京,则须鬓苍然。
乾隆壬子(五十七年,1792年)吴门识面之初,已十有九年矣。
余与松岚以诗合,然历交久得,窥性情、心术之微,则实有相契于语言文字外者。
宁远一年,寒暑昕夕,深谈无间。
塞外草枯,怒马偕出,海色与山光震荡。
当其登高望远,晞发轩眉,几欲乘风飞去。
微吾二人,孰与同兹襟抱哉?!
松岚之诗,初切劘于李子乔
与中、朝魁人杰士交,意境益深阔。
《留都》一集,清雄磅礴,不主故常,得江山之助为多。
尝谓余曰:“子宜为序!
”嗟夫!
余与世寡,谐独松岚
哀其穷,而知之最真。
回忆暮节穷阴,羁居守岁,张阿罗画像于四壁,唱酬达旦,惘惘如昨日事。
松岚尚乏嗣,其之官河东也。
余送出西郊,执手仰天曰:“他日政成,当以添丁为券。
”今连举两雄,复何憾乎?
离合不常,寸心相照,临别黯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嘉庆庚午(十五年,1810年)五月朔长州吴云谨序
邗上集·序
元曩辑淮海英灵,集扬州图经。
翻阅各家诗集,于邗上事迹特详,未尝不叹!
风气、人物、园池、觞咏,每藉当时名家别集,叠见侧出,掩卷凝想。
如将见之,明代、国初不具论。
近年,马氏玲珑山馆材力非甚饶健也,徒以聚书好客,扶助风雅,迄今家贫书散。
而故宅玲珑一石,犹得歌于松岚观察诗集中,余可知矣。
观察工诗善书,甲子(嘉庆九年,1804年)乙丑(嘉庆十年,1805年)间,侨居扬州,勒所得诗为一卷,曰《邗上集》,体格蕴藉,如渔洋
扬州时,相遇之客,则有若吴榖人、胡西庚洪稚存方子云王惕甫乐莲裳诸君子;游宴之地,则有若筱园、康山、休园、白沙、翠竹、江村各园亭;相主之人,则有若沈既堂江子屏杨竹庐江文叔诸旧家。
诗之以邗上而得欤?
抑邗上之得诗人也。
余故幸邗上不甚陋,尚得屡见于各家之诗,甚且以此专勒集名也。
嘉庆庚午(十五年,1810年)夏月扬州阮元
鹾城集·序
河东上郡,三辅股肱;冀北雄邦,九州领脊。
条山耸翠,擘华岳以西来;涑水流黄,接星源而南戒。
将名飞雪,灵庆宝应之池;楼号歌薰,解愠阜财之世。
缅斯地也,大有人焉。
卯金著姓,谱接尧宗,乙火腾辉;书窥天禄,彦和执器望,特重于雕龙,公干升堂,名还齐于绣虎,始以词坛佳士,藉甚青州
继而,循吏长材,喧传赤县。
掉扁舟于禹穴,驰匹马于医闾
岭南之烟水,不少春游;眠塞北之风云,讵无秋兴。
然而,少能正字,老更耽吟。
三门石畔,中流砥柱,屹如五姓。
湖边一路,福星至矣。
汾雨霍云之馆,河声岳色之楼。
风光络绎,句似碎金;兴致淋漓,手无寸铁。
山川画稿,先有于胸中;锦绣诗肠,伫生花于笔底。
鹤衙放后,昼静庭闲;鸡牖谈余,宵深漏永。
渍麝煤而烟袅,熏鸭以香霏。
梁鸿大妇,调来暖胃之汤;李贺小奚,检出呕肝之句。
兀挑灯而独,对手势宜敲。
蓦槌案以狂呼,眉棱欲舞。
或觞僚佐,乃启华筵。
屐折于魏豹城旁,辖投于野狐泉里。
中秋乘月,庾亮登楼。
九日临风,孟嘉落帽
招来珠履,集上舍以三千;写入银毫,隶贤之人之四十。
传杯,而客皆尽醉,颓倒玉山,刻烛而诗。
如不成,罚依金谷
抑或眷言,还道枨触昔欢。
二三故友,搏羽翼于鹓鸿;四五良宵,流景光于蟾兔。
舟无袁,而独泛车,类阮以频回。
杨朱欲去,歧路踟蹰;李白不归,寒樽萧瑟。
梅花春早,驿使兮!
岭头香草秋零,望美人兮!
天末将进鹅毛,而寄讯报拟琼瑶。
时托雁足以传书,唾成珠玉,积有千篇,类非一体。
综其格律,要不为六朝月露之吟,谱以岁时,大约在三晋云山之地。
《鹾城之集》所由名也。
仆昔膺简命,薄事游遨。
迨岁次乎丙丁,正编成于甲乙,使星甫驻,便作嵇攀;流水重歌,谬称钟听,而乃住止。
三年心遥两地,豢龙有后问字,则曾识太元窥豹,何知裁缄?
则时通尺素,唱阳春而和寡,萱草贻来;怀旧雨以神驰,桐花寄去。
忽焉握手,弥复倾心。
酒痕未散伶,辄为醉后之歌。
剑气犹胜琨,更作夜中之舞。
出其手,著删止一通,慰我肠饥,读应万过。
嗟乎!
人非子骥,孰可问津?
世无士龙,终当覆瓿。
待他日鸡林贾竖,定识真诗语。
此闲骏市,词人须求善本。
目凭管测,真堪掷地以成声;腕借胥抄,宜可悬金而计字。
君如不信,请试质邹鲁之儒生,我尚能游期,再访唐虞之故迹。
嘉庆庚午(十四年1810年)夏月江右陈希曾
行脚集·序
松岚先生风骨高奇,音情顿挫。
甫离竿牍,便惬山心。
偶脱簪缨,即寻野服。
芒履行箧,瓢堂打包。
以禅语名集,纪雅游也。
先生树菩刍以祀軷,戴席帽而出都。
朋旧惜别,赋零雨之篇;乡土系怀,按归云之引;历下亭高,寻名士之宴赏;斥邱地古,续童年之钓游。
苾刍之侣,为竹筱之饮。
销夏泛水,追凉入山。
乃逾成臬,陟伊关,访香山之古刹,登龙门之峻巅。
继欧公之雅游,想白傅之高躅。
胜襟拂霓,清淡干云。
诗题松关,墨洒苔壁。
兹复蜡高齿之屐,制远游之冠。
问渡风陵,携筇太华。
经黄卷之坂,历青柯之坪,攀铁锁之千盘,窥箭栝之百尺。
跳岑拔地,嶟嶟造霄;窅崖入云,茜茜梯翠。
帝座呼吸,罡风动摇。
衣牵藤萝,足蹑猿鸟。
可谓穷登陟之胜,极眺听之奇。
故其为诗,缅邈幽邃,雄奇峣峭,霆奔电駴,冰悬雪跨,扪星鸟帑,拾月鲸口,铜廧鬼炊,虎狱剑饵,穿穴险(穴),卒造平淡。
百怪退舍,万象呈露。
盘羊乌栊,化为康庄。
珊瑚木难,不易菽粟。
直词正气,宏辩博议。
与道大适,方古无上。
非夫澡元莹素、荡累超神者,其孰能臻斯懿乎?
芳灿辁才寡识,末学肤受,豪楮枯腐,石墨熬燥。
旅愁羁思,损其形魄;陈编断简,销其智慧。
久耽疏放,合号“懒残”,未能追绝尘之踪,自知无济胜之具。
藉君奇作,涤我俗肠。
倘得两版丛书,更愿十年面壁
偶参梵语,且学惠远修心,又作谰言,未免丰干饶舌。
嘉庆庚午九月既望年愚弟杨芳灿拜序
行脚集·自序
余罢官后,百体有主,笠屐远迈。
黄金台下,至七十二泉;又自大梁、成皋洛阳,回至鹾城。
拟偕妻孥,黄粱于破釜,与伏枥之驽,休息骸骨矣。
因念鹾城,只尺太华。
有杖不撰山,且笑人,爰共痴奴,遥践胜地?
听雨于玉泉院,访僧于云台峰,濯顽躯于温泉,嚼秋英于韦杜。
如不送去冠上峨峨之獬豸,焉得换来峰头巍巍之佛髻耶?
游踪所至,辄有题咏,命其集曰《行箧集》。
属同年老友杨蓉裳作序,蓉裳误听,以箧为脚,序中不儒我而僧我,又以不得共游华山,自名“懒残”,以作序此“丰干之饶舌”。
文嘉矣,不忍割去。
又病其役我于比邱,非名集之初意,促蓉裳改之。
蓉裳曰:“吁!
用子之硁硁,度我之恢恢耶?
士为名累,如鱼中钓。
鱼尔,尔不知怒;僧尔,尔则以为怪耶?
夫僧之异于儒者,脱刺促而就逍遥也。
子之游,逍遥矣;子之诗,亦逍遥矣!
逍遥尔,故僧尔;刺促尔,乃儒尔。
安于刺促,不安于逍遥,吾将改吾之序矣!
” 我无言以对,而听其以“脚”替“箧”焉。
怀州集·序
古之诗人,未有不达于天人之际,而能垂世,而能行远者也。
不达于天人之际,则人世一切,升沈得失,菀枯荣辱,戚欣悲喜,皆得而挠之。
于是,处乐则淫,处约则困,处放废、迁流、羁旅则郁。
伊侘傺而无聊,其于诗也,非谰言即剿说耳,何以能垂世而行远乎?
松岚先生,可谓得为诗之本矣。
先生负俊才,而自陶冶于学。
其牧辽左,观察河东也,政声皆卓著。
以上书抗论罢官去,萧然襆被为寓公。
怀州,见其地介太行王屋间,山川清淑,水竹明瑟,遂赁庐舍,徙其孥居焉。
间岁一,归斥丘,省先墓。
返,则居于怀所谓小琅玕馆者。
左图右史,垒石、莳花药以自娱。
窥其意,如未尝衣绣衣、拥麾然者,盖达于天人之际久矣!
先生豪于诗,居怀州所作,凡三集,概题以怀州,而督序于余。
余罢官,略与先生同,意趣亦相似,是以辱忘年之契也。
窃谓先生诗海内所共赏,不待吾党之揄扬,推论先生所以为诗之本如此。
道光纪元1821年)夏六月既望书于华山玉泉院鲍桂星
怀州集·自序
怀庆之为郡也,《禹贡》曰“覃怀”,商周曰“畿内”,春秋曰“晋南”。
其后为“三川”,为“河内”,为“野王城”,为“王屋郡”。
金、元,为“怀州”;在明及今,为“怀庆”。
太行北峙,沁水东流,南接成星,西联伊洛。
舟车所会,人称“陆海”。
郡之周围,琅玕多如桑麻。
城之内外,芙蕖胜于黍稷,盖得中州之正气。
而风味,则近于江南也。
观解组后,祖籍斥邱,有屋三十余楹,田一百余亩,长兄雪浦先生居而食之。
失林之鸟,无所栖托。
适妇兄牧村太守握符怀庆,姑作萍梗之游,徐图燕巢之寄,时嘉庆辛未(十六年,1811年)夏五月中旬也。
入郡十余日,得西域人买氏故宅区,在郡城西北,高台寺下。
其宅有青梧六株,璎珞株,刺株,石榴海棠椿三十余株。
野鸟依人,突逢新雨,虚堂坐月,如遇夙交,不谓余生得此佳地。
观既不敢复作出山之想,闭门省咎,以读书为事。
稍暇,则叠石为山,疏畦种菜,以为娱乐。
同年贾约园大令,来让予曰:“无令人俗,君所居有花有木,有山有石,而无箨龙以摇秋风。
美哉犹有憾。
”于是,移百余竿,种书室之后,额书室曰:“小琅玕馆”,是为仆得兴吟诗处也。
辛未(嘉庆十六年,1811年)甲戌(嘉庆十九年,1814年),得古今体若干首,名之曰《怀州集》。
娱老集·自序
嘉庆辛未(十六年,1811年)来居怀州,迄道光丁亥(七年,1827年),越十七年,而予老矣。
一切胶胶扰扰、妄念起伏,皆以老屏绝之。
妄念销磨,归于闲适。
朝哦暮咏,逍遥以送日月,是此生欢娱境也。
怀州集》三卷,始于嘉庆辛未,截自道光辛巳(元年,1821年)
壬午(道光二年,1822年)以后,所得诗名《娱老集》。
盖以诗娱悦性情,而自忘其为七旬之外之老夫也。
予诗有数集,序我《岭外集》、《漓江归棹集》者,阁学翁覃溪先生也;序我《留都集》者,侍御、出守彰德吴玉松先生;序我《邗上集》者,粤东制府阮芸台先生也;《回帆集》不几首,则无序;序我《鹾城集》者,少司空陈钟溪先生也;序我《行箧集》者,农部员外同年杨蓉裳先生也;序我《怀州集》者,少司空詹事鲍觉生先生也。
翁、、杨、鲍,墓草已宿。
芸台制府在滇南,路遥百驿。
玉松先生老于江乡,年八旬有一,近多不称意事,岂复敢劳以笔墨?
而平生文字之交,深于风雅,如吴舍人兰雪者,又牵羁人海,老病窘蹙,无兴趣及于此事,故是集辄自序之。
或问:“集中有伤逝之作,不得以《娱老》概之,曷芟去?
”答曰:“生身后,圣哲随俗了悲欢,子未读陈简斋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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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绥
人物简介
朱绥字安公黟县人,侨居六合,顺康间布衣,著《简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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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完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南通州人字名甫号海沙
万历举人,有《皆春园集》。
亦工乐府,有杂剧二十余种,所辑有《辞场合璧》。
字孟英,宽弟。
田按:陈仲完有《简斋迂稿》,见《福建通志》、《安风雅》。
仲完钱塘怀古》一律,《列朝诗集》、《明诗综》录作孟英诗,古人一诗互见两集,原有此例,不足怪也。
孟英诗集,馀遍考吴人著述,无有能举孟英集名者。
《诗综》云孟英有《简斋稿》。
岂集名亦堪假借耶!
斯不可解矣。
孟英佳句如「留客小莺偏恰恰,可人飞蝶故双双」,「乌纱别制笼头帽,白苧新裁称体衣」,「莺捎飞蝶穿花去,水学惊蛇抱石流」,「柔橹呕哑移画舫,轻雷历辘走香车」、亦杨孟载一辈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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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珽宋末元初 1248 — 1328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248—1328 【介绍】: 宋元间钱塘人字廷玉号湛渊又号栖霞山人
少颖敏,博通经史。
世祖至元末太平路儒学正,摄行教授事,建天门、采石二书院。
仕至儒学副提举
诗文一主于理,刘辰翁称其诗逼陶、韦,书逼颜、
有《湛渊》。
字廷玉钱唐人
八岁能赋诗,长,习为科举业,轰然有声场屋间。
宋亡后,客授藏书之家,昼翻夜诵,灯坠花穴帽不知也。
丞相伯颜程承旨钜夫刘中丞伯宣前后交荐,辞不赴,李文简公力起之。
太平路儒学正,未几摄行教授事,寻转常州路教授,升江浙等处儒学副提举,秩满,署淮东盐仓太使,谢事,养疴海陵
再迁兰溪州判官,致仕。
结庐西湖金沙滩,有泉自天竺来,及门而汇,榜之曰湛渊,因以自号。
晚归老栖霞,又号栖霞山人
天历元年卒,年八十一。
所居多,先是一竿上岐为二,人皆异之,赋《双竹杖》诗,未几而殁。
廷玉有二子,盖先兆也。
所著曰《湛渊》。
剡源戴帅初评其诗,甚似渡江陈去非,而尝讳言去非
其赋《铜浮沤》一篇,尤清驯可念。
紫阳方万里称其冠绝古人,有英雄大丈夫气。
庐陵刘会孟谓其不为雕刻苛碎,苍然者不惟极尘外之趣,兼有云山韶濩之音。
皆确论也。
全宋诗
白珽一二四八~一三二八),字廷玉号湛渊栖霞山人钱塘(今浙江杭州)人。
理宗景定元年(一二六○)入太学
度宗咸淳中以诗著,与同邑仇远合称仇白。
宋亡,以教授生徒为业。
后以荐为太平路学正,历常州路教授、江浙等处儒学副提举,以兰溪州判官致仕。
元文宗天历元年卒,年八十一。
有《湛渊》八卷,已佚。
杭州沈崧町辑为一卷。
事见本集附录明宋濂湛渊先生白公墓志铭》。
 白珽诗,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与新辑集外诗合编为一卷。
御选元诗姓名爵里
字廷玉钱塘人
以荐授官累迁江浙儒学副提举兰溪州判官致仕自号栖霞山人湛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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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溥光
溥光字玄晖大同人
自幼为头陀,号雪庵和尚
深究宗旨,好吟咏,善真行草书,尤工大字,与赵文敏公孟頫名声相埒,一时宫殿城楼扁额,皆出两人之手。
亦善画,山水学关仝墨竹学文湖州
大德二年文宗降旨来南,阐扬教事,椎轮葛岭。
后诏畜发,授昭文殿大学士玄悟大师,有雪庵长语大字书法行于世。
雪庵尝题息斋李衎墨竹》云:息斋画竹,虽曰规模与可,盖其胸中自有悟处,故能振迅天真,落笔臻妙。
简斋赋《墨梅》有云:「意足不求颜色似,前身相马九方皋
」余于此公《墨竹》亦云:观此知雪庵之诗,胸中亦自有悟处,故能落笔超妙乃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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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献章明 1428 — 1500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28—1500 【介绍】: 广东新会人字公甫号石斋晚号石翁,居白沙里学者称白沙先生
正统十二年,两赴礼部不第。
吴与弼讲理学,居半年而归。
阳春台,读书静坐,数年不出户。
入京至国子监祭酒邢让惊为真儒复出。
成化十九年翰林检讨,乞终养归。
其学以静为主,教学者端坐澄心,于静中养出端倪。
兰溪姜麟称之为“活孟子”。
又工书画,山居偶乏笔,束代之,遂自成一家,时呼为笔字。
画多墨梅
有《白沙诗教解》、《白沙集》。
全粤诗·卷九八
陈献章(一四二八——一五〇〇),字公甫号石斋
新会白沙里人,世称白沙先生
受学于吴弼。
正统十二年(一四四七)举人
后绝意科举,以荐授翰林院检讨,乞终养归。
自后屡荐不起。
居乡讲学,创白沙学派。
修养主静坐,以达静悟自得之境,开明代心学之先声。
明史》卷二八三有传。
陈献章诗,以清康熙四十九年九畴刻《白沙子全集》六卷本为底本(藏中山大学图书馆),参校明弘治九年吴廷举刻《白沙先生诗近稿》十卷本(简称吴本,藏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明万历元年何子明刻《白沙先生全集》二十一卷(藏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明万历九年何上新刻《白沙子全集》九卷本(藏中山大学图书馆);清顺治十二年黄之正刻本(简称黄本,藏中山大学图书馆)。
并参考孙通海点校《陈献章集》中所录罗侨、林齐、高简、萧世延何熊祥、王安舜诸家刻本之校记(简称孙校)。
另从《陈献章诗文补遗》转录集外诗二十九首,从他书辑得集外诗五十九首,附于卷末。
献章字公甫新会人
正统丁卯举人,用荐授翰林检讨
万历初,从祀孔庙追谥文恭
有《白沙集》。
(《麓堂诗话》:陈白沙诗极有声韵,《崖山大忠祠》曰:「天王舟楫浮南海大将旌旗仆北风。
世乱英雄终死国,时来胡虏亦成功。
身为左衽皆刘豫,志复中原有谢公。
人众胜天非一日,西湖云掩岳王宫。
」和者皆不及。
馀诗亦有风致。
但所刻净稿者未之择耳。
升庵》:陈白沙诗五言冲淡,有陶靖节遗意,然赏者少,徒见其七言近体效简斋康节之渣滓,至于筋斗样子,打乘个里,如禅家呵佛骂祖之语,殆是《传灯录》偈子,非诗也。
若其古诗之美,何可掩哉!
然谬解者篇篇皆附于心学性理,则是痴人谈梦矣!
颐山诗话》:公甫自是禅学,如《午睡》诗云「道人本自畏炎炎,一榻清风卷画帘。
无奈华胥留不得,起凭香几读《楞严》」,又云「天涯放逐浑闲是,消得《金刚》一部经」是也。
又有诗云:「是身如虚空,乐矣生灭灭!
公甫禅学满盘托出,何曾如宋人所谓改头换面者耶!
《艺苑卮言》):陈公甫如学禅家,偶得一自然语,谓为游戏三昧。
公甫少不甚攻诗,出之若无意者,微近自然。
弇州山人续稿》:公甫诗不入法,文不入体,又皆不入题,而其妙处有超出于法与体及题之外者。
馀少学古,殊不相契,晚节始自会心,偶然读之,或倦而跃然以醒,不饮而陶然以醉,不自知其所以然也。
《梦蕉诗话》:陈献章作诗脱略凡近,其书法得之于心,随笔点画,自成一家。
广东新语》:人以道为诗,自白沙始。
白沙书,晚年用笔,奇气千万丈,峭刻槎蚜,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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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
全宋诗
杨景字如晦颍昌(今河南许昌)人。
尝为洛阳工曹(宋胡稚注《简斋诗集》卷七《谢杨工曹》)。
又曾入鄜延幕府(《吴礼部诗话》)。
今录诗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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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韶南宋
全宋文·卷七三二七
闻韶嘉定中定海,建敬简斋
见光绪《定海厅志》卷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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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莘
全宋诗
周莘字尹潜钱塘(今浙江杭州)人。
邠孙。
尝为岳州曹掾
苦思为诗,与陈与义等人多有唱和。
事见宋胡稚注《简斋诗集》卷二○《周尹潜雪中过门不我顾遂登西楼作诗见寄次韵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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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一清
一清字应宁云南安宁州人
成化壬辰进士,授中书舍人
出为山西提学佥事,迁陕西副使
召为太常少卿,进南太常卿,拜左副都御史,督理陕西马政
巡抚总制三边,擢右都御史,引疾归。
以忤刘瑾逮系狱,寻解,致仕。
起总制军,召拜户部尚书,加太子少保太子太保少傅太子太傅,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再致仕。
兵部尚书左都御史,仍总制陕西三边,召还,改吏部尚书,加少师太子太师,兼谨身殿大学士,进华盖殿大学士,请老归,落职闲住。
卒后复故官,赠太保谥文襄
有《石淙类稿》四十五卷、诗十九卷。
(《艺苑卮言》:杨文襄如老弋阳伎,发喉甚便,而多鼻音,不复见调。
诗薮》:国朝诗流显达无若孝庙以还,李文正东阳、杨文襄一清石文隐缶谢文肃铎吴文定宽程学士敏政,凡所制作,务为和平畅达,演绎有馀,覃研不足。
野获编》:杨文襄正德末年以次揆、少傅丹阳
武宗南巡,以征宁庶人为名,幸其第,留车驾,前后凡三至焉。
上赋绝句十二首赐之,杨以绝句贺上圣武,数亦如之。
又有应制律诗诸篇,刻为二编,《名车驾幸第录》。
吴中王文恪为诗四章侈其事,其最后一诗云:「漫衍鱼龙看未了,梨园新部出《西厢》。
」想其时文襄上南山之觞,以崔、张传奇命伶人侑玉食。
王诗盖纪其实也。
杨是时特殊眷,徒以邀致六飞为荣,而不能力劝旋轸,仅以《册府元龟》等书为献,似乖旧弼之谊,然能止苏、浙之行,则功亦足称。
静志居诗话》:邃庵古诗原本韩、苏,近体一以陈简斋陆放翁为师。
李献吉《送徐吕谷》诗「吾师崛起杨与李,力挽元化回千钧」,初意杨非李敌,不过为师同耳。
及观《石淙集》,实有高出李者,乃知文士以千秋自命,类不轻许人也。
田按:文襄《石淙全集》利钝杂陈,其杰出之篇,实可与茶陵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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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明末清初 1587 — 1646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1587—1646 【介绍】: 安庆府怀宁人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迁不如己愿,转而依附魏忠贤,任太常少卿
又惧其不足恃,每持两端。
崇祯初,名列逆案,废为民。
后居南京,招纳游侠,谋以边才召。
复社诸名士为《留都防乱揭》逐之,遂闭门谢客。
福王立,得马士英力,为兵部添注右侍郎,进尚书右副都御史
乃翻逆案,欲尽杀东林、复社及素不合者。
清顺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铖逃入浙江方国安军中,次年钱塘江干降清。
从攻仙霞岭,发病僵仆石上死。
一说清兵搜得大铖等请唐王出关,为内应疏,大铖闻讯,触石死。
大铖通音律,有文才,所撰传奇今存《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以情节曲折见长,另有《咏怀堂诗集》及传奇多种。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集之怀宁人
万历丙辰进士,官吏科给事中,坐魏党禁锢后,以兵部尚书起用,有《永怀堂集》。
永怀堂集·自叙
夫诗者,教所存以情治情之物也。
情亦奚事治?
盖身心与时物触而诗生焉。
于是导以理义,黜正其有未合者,则人之所为诗,圣人教人之所为诗也。
人生身世得失,亦何多端,而「群怨」足概之。
诚能浣泳中和,善所群怨,斯情治,而人心、世道亦罔不善、罔不治。
唐虞《卿云》八百,「康衢」「历山」之歌,哀乐固殊,然忠孝之则之至,一也。
《国风》、《小雅》尚矣,谓《离骚》兼之者,伤厥旨则然,乃若其辞,几何不开贤知、鬼神之渐乎?
降是而《大风》《梁》《短歌》《公宴》,浩荡雄丽,震烁一时,似取诸齐秦《鸡鸣》、「板屋」者居多。
骎骎乔烦,恶能无虑。
即家步兵祇浮沉致讽耳。
赖陶公起而闲焉。
公眷怀典午,耻拾宋,托《北门》《考槃》以寓弁宛。
感其体植斯志,深而兴远,中和之脉所留岂其微耶?
齐梁淫极,而伤亦随之矣。
李唐君臣嘅亡国之靡靡,受音响以节制。
体虽至律而变,然变亦至律而止,变即其所以为功也。
唐初情法不谐,参差拘窘,未免互见。
云卿延清而严,射洪而宕,咸斐然足观。
惟辋川、太祝达夫少伯盱眙新乡六子为能弥纶兴象,磐礴性灵,虽标负各殊,品不尽副,而于《三百》繇正趋变,可以群怨之旨,服习含茹,什一犹存,不可谓非灵均、陶、阮之余韵也。
余辈芃芃,然疑相介,违心推奖,吾终未之能矣。
矫哉皋羽,振金石于式微,匪独赵宋希声,即置之太祝诸子间,登降献酬雍如也,岂非感遇日促,离忧日以长,怨而无失其人伦之正者哉?
嗟乎!
悠悠时代,茫茫宙合,予出入揣摩于《风》《雅》踰三十年,自审所获理义,与有获于理义之君子止此,而大旨则括于「以情治情」之一言。
质先民,俟后起,举不易此矣。
崇祯乙亥冬日,石巢阮大铖拜手撰。
(《永怀堂集》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永怀堂集·序(叶灿)
余不佞,从阮公集之游也,盖自癸卯上公车始云,屈指到今三十三年矣。
壬戌,余官南雍,公以给事侍养归,舟过江头,仓卒一晤别去,遂十三年不相见。
人迩室遐,悠悠我思,病懒成癖,能无各天之叹?
去年秋,里中忽遘二百七十年所未有之变。
公眦裂发竖,义气愤激,欲灭此而后朝食。
捐橐助饷,犯冲飙,淩洪涛,重趼奔走,请兵讨贼,有申包胥哭秦庭七日之风。
卒赖其谋,歼丑固圉,一时目击其事者,无不艳羡嗟叹,以为非此奇人奇才奇识,安能于仓皇倥惚中决大计成大功哉?
余流落南中,一见握手,劳苦如平生。
居久之,尽发其平日所著诗歌以就余印可。
余展读之,跃然曰:「公之技遂至此乎?
不见公久矣。
公犹昔人,公诗非昔诗也!
」公曰:「吾里居八年以来,萧然无一事。
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耳。
无刻不诗,无日不诗,如少时习应举文字故态。
计频年所得,不下数千百首。
然吾亦尝思之矣,不深其根,不可以探微也;不历其变,不可以穷态也;不定其宗,不可以摧魔也。
吾诗渊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骚、文选。
以陶、王为宗祖,以沈、宋为法门,而出入于高、岑、韦、诸大家之间。
昼而诵,暮而思,举古人之神情骨法,反覆揣摩,想像出入,鉥心刿肝,刳肠刻肾。
馀中晚逮宋、元以下,及于近代之名人,卑者熟烂如齐威、秦皇之尸,即其铮铮者,亦薰莸互冒,瑕瑜相参,譬如羔裘而狐袖,何足以语千尺之锦,登作者之坛哉?
」又曰:「古之君子,不得志于今,必有垂于后。
吾辈舍功名富贵外,别无所以安顿此身,乌用须眉男子为也?
吾终不能混混汩汩,与草木同朽腐矣。
」余闻其言而悲之,且壮其志之大、识之高,不为尘俗势利牵制埋没也。
公少负磊落倜傥之才,饶经世大略,人人以公辅期之,居掖垣,谔谔有声,热肠快口,不作寒蝉嗫嚅态。
逡巡卿列,行且柄用,一与时忤,便留神著述。
家世簪缨,多藏书,遍发读之,又性敏捷,目数行下,一过不忘,无论经史子集、神仙佛道,诸鸿章钜简,即琐谈杂志,方言小说,词曲传奇,无不荟丛而掇拾之。
聪明之所溢发,笔墨之所点染,无不各极其妙,学士家传户诵,而全副精力尤注射于五七字之间。
抉摘刻削,吟或一字未安,即经历岁时,必改窜深稳乃已,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者。
孟襄阳之眉毫尽落,王摩诘之走入醋瓮,其攻苦殆无以远过。
以故,其诗有庄丽者,有澹雅者,有旷逸者,有香艳者,至其穷微极渺,灵心慧舌,或古人之所已到,或古人之所未有,忽然出之,手与笔化,即公亦不知其所以至而至焉。
公家坚之先生,吾郡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
」则知公所得深也。
吾窃有慨于昔之持论者曰「诗必穷而后工」,至以诗为致穷之具而讳言之,则诗者,仅一困人蹇士抒愤泄懑之物,琐尾矞宇无聊赖者之所为,而古之人歌之乐章,奏之郊庙,陈之燕享,何其道之尊而用之重乎?
吾夫子身任「在兹」之文,至举而归之,天之未丧,则文者物之华、天之宝也,六丁为之收拾,太乙因而下观,繇来尚矣。
夫子五十而知天命,知之真,故任之重也。
后世宗门相勘验,亦必曰「近日有何言句」,才一动舌头,而成佛作祖,不外乎是。
且天之厚夫人也,将予之以如梦如幻、如泡如影之功名富贵为厚乎?
抑成就之以千秋万世之大业,照耀之以三辰九曜之光华为厚乎?
不朽者文,不晦者心,动天地,感鬼神,天壤间止此一物。
至今天下知有明允而不知有文甫,知有昌黎而不知有子昶。
八斗五车与三公九卿,所得孰多?
文章千古,得失寸心,前人之精神不息,后代之心眼倍灵,是以古立言君子畏之、慎之、重之而不敢轻。
李百药论诗,上陈应、刘,下述沈、谢,而王通不答。
薛收曰:「子之所言,是夫子之所痛也。
」则诗亦难言之矣。
三代盛时,无论公卿、士大夫,即牧夫游女,皆涵育于先王之泽,而湛濡于教化之深,吐词为经,矢口成训,何容拣择?
夫子晚而删《》,仅存十分之一,所存少而所去多,何耶?
圣人造化之笔,世儒何能窥测其微旨,而逸诗之传于后者,又皆可歌可咏,可咀可味,门弟子皆能习之,而皆能言之,则圣人之未尝一概抹煞之也,亦明矣。
而至今传者寥寥,或后人遗失,或经秦火,皆不可知,而当时亲受业于圣人门者,说《》又各各不同。
岂《》为活物,圣人固未尝执一说以定人,而人各以其意见自筑一宫墙、别开一门户耶?
禅家有活句、死句。
执其死句,则此心自然非彼心,一地不能知二地,为元微之之优杜劣李也可,为杨大年之以杜为村夫子也可,即为近日之呶呶王、李辈也亦无不可。
得其活句,则放开眼目,恢廓胸襟,永明不云乎:「众生言语悉法界之所流,外道经书尽诸佛之所说。
」而况李、杜、、白、苏、黄诸大家,及近日王、李、钟、袁诸名士,即其中不能无利钝,何容轻置拟议于其间耶?
大颠一难,昌黎杜口不读佛书;欧公晚悔,勿谓床头无捉刀人。
甚矣立言君子之难也!
况乎宇宙之间,止此精灵。
坡老邹阳之转劫,留邺是岁星之现身。
相尅即以相生,千月元是一月,何彼何此,何去何从,惟前有毗陵晋江之争雄,故后有原紫气之犄角。
后来作者,建风雅之帜,自命为千古之人,钗钏瓶盘,镕为一器;百川大海,之一滴。
勿效金色头陀妄摈神变之妙德,只恐当来之佛尚迷如来之舍利耳。
公诗刻成,以余久交,命余一言以弁其首。
痴钝人作痴钝语,以请教于公,不知以为然否。
时崇祯乙亥秋,眷弟叶灿顿首拜题。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永怀堂集·诗序(邝露)
传称:「诗者,志之所之也。
」嗟叹不足而歌咏生,兴观不足而怨生。
圣贤以之达政易俗,成功告神。
其失志也,吟讽性情,以亲媚于君父。
无物非志,无之非怨,怨斯善矣。
吾师石巢氏钟衡庐、潜霍、湓蠡之气,而焕乎离处,神光禧庙,今上不讳之朝,而丁乎蹇■(屈求),登歌清庙,赓载肃邕,而啁唽乎江潭荡瀁之滨。
缺茧肿胝,哭秦完宋,沮麛裘而颠连乎五噫之庑,明乎王政之因革。
风俗之播迁,鬼神之悲悼,餔糟审矣,离骚牢矣。
伯玉行年,悔其少作。
采生平汗牛充栋不盈卷,掬小子志之,敷衽讨论,不污彝好。
观海观澜,牢笼众妙。
饮明堂在邹之醇,割西园南皮之腴,弹压六代,而砥柱乎柴桑
其恊律之什,伯玉翕焉禅纯,摩诘圣焉禅智,三唐无其匹也,况下此者哉!
夫代有变而情不迁,平心而铺万物之自然,故读者不劳而劝,不迁止乎礼义也;不劳而劝,纽之王化也。
诵其诗,知其人,庶几可以论世。
岭南门人邝露序。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咏怀堂诗外集·自叙
盖闻才逐情生,情从境感;兴有所会,响亦随之。
兰亭曲水,纪逸事于流觞;桃叶春江,啭香喉于柔橹。
长安多古意,游丝将啼鸟争妍;丽日照皇洲,草色与蜻蜓俱醉。
酬兹胜日,藉厥新声。
亦有枫森巫峡,叶落洞庭
女萝睇笑,搴山鬼之云容;宝瑟凄清,泣幽灵于湘浦。
斯则宋玉对以愁生,雍门感之泪下者矣。
若夫水清月吐,霜满烟平。
淩波皓腕,拾海月兮石华;吸气绛唇,和流铃于松籁。
飒沓转空林之梵,萧条为半岭之声。
斯则尘虑唐捐,清机濩露。
幽人旷抱,微有可宣
以至高馆张灯,动离思于琴瑟;旗亭折柳,惜行李乎骊驹。
水咽河梁,天长云树。
既登高而送远,复感梦以怀人。
柴桑所以有霭霭之章,商陵因而臻悠悠之嘅也。
其馀剿儿饮马,倡妇弹筝。
葡萄美酒,舞龙剑于帐前;或𦄵繂花裙,啼凤声于屏下。
薰宋鹊以博山之焰,啼乌臼于合欢之株。
下至斗鸡躤柳,飞堶藏钩。
乐有多端,咏难一例。
要以情钟我辈,乐所自生。
无虑江令之花繁,莫遣参军之才尽。
万籁号而镛箊并奏,秋水至而瀱汋齐盈。
而又何必较量乎工拙,按覆以神理也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自序
夫诗而不能志时者,非诗也。
然时为诗所志,而时尚忍言哉。
吾悲《关雎》《麟趾》之不胜《黍离》,而《鹿鸣》之不胜《弁旻》也。
危败馀生,风烟避地,岵屺瞻陟,抑又双潜,予之时可知,诗亦可知矣。
追忆平生出处,获际升平,身历华胥,栩栩如梦,繇今思之,此可复得耶?
其称诗,遂自崇祯乙亥后系曰「咏怀堂某年诗」,而后仿此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叙(马士英)
向余从集之为牛首游,集之有「落叶满空林」句,余亦有「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句。
今岁,集之集其丙子诗,遂以前句冠简牍,刻成,适白荡老人从横山来,挂锡牛首,千馀年后,续此横出一枝佛法,而旷代词人直下知归,滴血担荷。
咦!
寒岩骨立,千林发脱,落叶依根,转身就父。
我辈前日诗,竟识集之今日事,亦奇特矣。
集之文章经济,淩古铄今,呕心风雅,如狮子王搏象搏兔,皆全其力。
以陶、储、王、李为门庭,汉魏为堂奥,《三百篇》为归宿,故其诗沉郁顿挫、清新俊逸无不有,明兴以来一人而已。
然此以论丙子丁丑以前诗可也。
集之今且横按莫耶,全提一句,唱无生曲,作大号吼。
山林水鸟,咸助发机;细语粗言,总标实相。
谁敢复以文人眼会集之末后句?
然辋川主人夙世词客,不妻不肉,投迹王,竟不得与裴措大同入传灯,总成孤负。
集之不惜鼻头,付白荡老人,扭捏从前大雄峰头一喝,三日耳聋,是何音调!
丁丑仲冬廿三日,弟马士英具草。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丙子诗》卷首)
永怀堂集·辛巳诗序(张福乾)
(上缺)堂莫能仰视。
斯其纯忠至孝,原本天性,天故所以曲成
夫出处之大,广渊其气,全畀之以文字之权,意盖渺而微矣。
顾使先生十五年来,役役长安道上,则亦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勤渠军国之不暇,夫安能出风入雅,多而精,精而新,新不已,以致天下后世知有一代之诗人、文人如是?
假造物善忌,白应与彼不与此。
已若夫福也,□□□□□□□□□笔侪偶今皆陈丧无□□□□□□□□□居积忧老,或酒色病废,或以实不称名折,求夫十年一冠。
三旬九食,名不越户庭,历雨饥岁而讽咏不辍,咎誉两绝者,菰芦中隤然唯一张子在耳。
故曰文章之美,天地所甚珍惜也。
一朝之富贵利达,视无殊马牛通洞耳。
然而此中苦隽之味,曷能轻以给人。
吾将愿与海内有志者共钻核而粥之也。
崇祯十有五年闰十一月之上浣日夏口老门人张福乾书于秦淮之千佛招提。
(辑自《咏怀堂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辛巳诗》卷首)
永怀堂集·题记(陈三立)
大铖猾贼,事具《明史》本傅,为世唾骂久矣。
独其诗新逸可诵,比于严分宜赵文华两集似尚过之,乃知小人无不多才也。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辞二则(陈三立)
芳絮深微,妙绪纷披。
具体储韦,追踪陶谢。
不以人废言,吾当标为五百年作者。
丙辰惊蛰,散原。
咏怀堂诗五言古希踪陶韦,称最胜。
此上下二卷,悉崇祯辛巳一岁作。
酬应七律特过半,而澹秀矜鍊,犹足与前刻相伯仲。
但仅见之本,似视前刻流传尤少,殆由贱其人,或篇中于未入关之新国屡有指斥,犯时大禁,购藏者不无贾祸之惧耶?
翼谋今竟从金陵书肆得之,亦可居之奇货也。
假读毕,聊为题记,辛酉八月陈三立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记(章炳麟)
大铖五言古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
律诗散不逮,七言又次之。
然榷论明代诗人如大铖者鲜矣。
潘岳宋之问险诐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
戊辰孟春,太炎。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跋(柳诒徵)
此书都十卷,并据阮氏自刊本校印。
原刻《咏怀堂诗集》四卷,《外集》二卷,《丙子诗》一卷,《戊寅诗》一卷,旧藏丁氏八千卷楼,今在钵山图书馆。
辛巳诗》二卷,则余游书肆得之,兹为合印以备谈艺嗜奇者之求。
至弘光时,诗不知尚有刊本否也。
大铖天启中,与左、魏诸公搆衅,名在珰案,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
叶序称其里居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
是集所载,盖皆其穷居屏处,淬精壹力之诣也。
大铖曾大父鹗、从祖自华,皆有才学而不轨于正。
鹗从欧阳南野游,王学支裔也,而盗虚誉以贪墨败,详《明史·胡宗宪》。
自华偃蹇骀荡,仕辄不得志,见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
大铖遂为有明一代奸臣之殿,得罪名教,陨首岩石,其亦家世赋遗然欤?
自华自谓其诗超于鳞而上之,且诏大铖卓出独树,自致千古。
叶序称坚之先生「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
』」是其诗亦本自华教融怪特之性,而归于冲雅,濡染有自,宜其异常也。
大铖诗之途径,既见于自序,其论陶诗,谓靖节萧机玄尚,直欲举《大风》《梁》《短歌》《公宴》汉魏间雄武之气,一扫而空之,以登于《考槃》《北门》之什,似《离骚》《歌》《辨》亦在然疑出入中。
易世而有辋川、太祝京兆三子者,又能变化以广其意。
今从陶入《三百》,功力倍取资博,而意象更觉日新,则后起群贤不可不勉,其自期待者,夐矣。
然史传第称大铖敏贼猾,有才藻」,削其诗不登《艺文志》。
钱谦益故尝阿大铖,仅录其诗七首。
初非其极诣,亦不加评骘。
朱彝尊明诗综》不载大铖姓字,附论于李忠毅诗前,曰:「佥壬反覆,真同鬼蜮,虽有《咏怀堂诗》,吾不屑录之。
」以故清代藏书家于其诗率鲜著录。
乌虖!
名节之视文藻,顾不重耶?
抑余读夏存古《续幸存录》论圆海事一则,曰:「阿珰亦无实指。
」再则曰:「阮之阿珰原为枉案。
且谓持论太苛,酿成奇祸,不可谓非君子之过。
」夫以东林子弟躬受大铖荼毒者,而为恕词若此,使大铖甲申之变,终已不出。
读其诗者挹其恬旷之致,于品节或益加恕焉,未可知也。
然则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可疾之已甚,而负才怙智不甘枯寂,积苦摧挫,妄冀倒行逆施,以图一逞,卒举其绝人之才,随身名而丧之者,良足悲已。
戊辰五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丙子诗卷下跋(柳诒徵)
《咏怀堂诗》十卷既印行,丁君初我海虞贻书,谓尚有《丙子诗》下卷传钞本。
亟丐丁君录示,多漫游江淮模山范水之作,风调故不二也。
叶君玉虎复影寄圆海手书诗,亦集中所无。
爰印《补遗》一卷,以赓前书。
渔洋《游献花岩祖堂记》云:「阮司马大铖被废后居此寺,寺多其书迹。
僧雏出所藏甲申五月诗,观之殊多齮龁蜀洛清流之语。
」又云:「祖师洞内一石,『佛』字宛然,阮司马题云:『岩花长吐天人供,春草难遮佛字痕。
』皆纪实也。
」零章断句,又出此十一卷之外,因并记之。
己巳三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补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九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读阮大铖咏怀堂诗集(胡先骕)
吾国自来之习尚,即以道德为人生唯一之要素。
故《武》乐蒙「尽美」「未尽善」之讥,孔子复有「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之语。
此种习尚固足以巩固人类道德之精神,然有时艺术界乃受其害。
尝读宋孙觌之《鸿庆集》,观其诗精严深秀,诚有宋之作家。
明嘉靖间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问以其曾志万俟卨之墓,竟有「有罪名教,其集不当行世」之言,事以遂止。
此外大奸慝加严嵩赵文华辈,皆文学巨子,今日读《钤山堂集》者,能有几人?
赵文华立,竟鲜有知其能文者矣。
又如明末南都权相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鲜知其能文,然观其序阮大铖《咏怀堂丙子诗》,乃自举其「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之句,则知此公不但能诗,且深研内典也。
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则首鼠魏珰、东林之间,卒为东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继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权相,汲引佥壬,芟锄正士。
南都覆亡后,复降清室,终于走死,遂为士论所不齿,遗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
终满清二百八十年之际,除《燕子笺》《春灯谜》两传奇外,殆无人能举《咏怀堂诗》之名者矣。
其集既未为《四库》所收,士君子复深鄙其人,世间遂少流行之刻本。
溧水王伯沆先生几费心力,始克缮。
集其内外集共四巨册,然祗止于戊寅
前岁丹徒柳翼谋先生复在旧书肆购得其《辛巳诗》一册。
阮诗之存于天壤间者殆具于是。
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之遗集,乃几于没世不称,不可谓非世间文化之一大悲剧也。
欲知《咏怀堂诗》在中国诗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国诗之源流。
尝考中国诗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与自然两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苏、李、阮、鲍、李、杜、、白、韩、孟、欧、王、苏、黄、陈后山陈简斋、陆剑南杨诚斋,下逮晚清郑子尹陈伯严郑太夷诸诗人,皆属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谢、王、孟、韦、储光羲贾岛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辈,皆属于自然派。
前派之诗,以人事为重,故无论达为显贵,穷为寒儒,皆以家国盛衰、人民疾苦为念,其伦纪之情亦极笃,故每能为深至怛恻之音,而稀有遗世独立之概;后派之诗,则忽视人事,常怀骞举出尘之思,为之者常禀冰雪之质,冲旷之怀,以隐逸为高尚,薄功业如浮云,一若大块劳生,光阴逆旅者。
二者之人生观截然不同,其诗之韵味亦以迥异。
《咏怀堂》则自然派之子裔也。
观其与《杨朗陵秋夕论诗》句云:「时尚奚足云,所严在古昔。
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
(中略)天不生此翁,六义或几息。
厥后王与储,微言增羽翮。
(中略)异代晞发生,泠泠濑中石。
(中略)舍是皆洳沮,偶汇亦沟洫。
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许者,《三百篇》外厥为陶、王、储、谢数公,心目中且无李、杜、苏、黄,尚何馀子之足云。
虽持论不无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咏怀堂诗》在自然派诗家中别树一帜。
吾尝遍读陶公及王、孟、韦、诸贤之诗,虽觉其閒适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热诚,如英诗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动泪」之精神,在陶、韦诸贤集中未尝一见也。
如陶公《归田园居》《饮酒》,孟襄阳《秋登兰山寄张五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门山怀古》《夜鹿门歌》,王右丞《送别青溪》《渭川田家》《辋川閒居》《赠裴秀才迪》《酬张少府香积寺》《终南别业》,储光羲《田家即事》《田家杂兴》《张谷田舍》,韦苏州《幽居晓坐西斋》《游龙门》《香山泉》《简寂观西涧瀑布下作月溪与幼遐君贶同游》,柳柳州《晨诣超师院读禅经南涧中题与崔策登西山法华寺》《西亭溪居》诸诗,或咏山水之胜,或述田家之乐,皆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
然皆静胜有馀,玄骛不足,且时为人事所牵,率未能摆落一切,冥心孤往也。
惟《咏怀堂诗》,始时能窥自然之秘藏,为绝诣之冥赏。
故如「春风鲜沉冥,霁心难与昧」「林烟日以和,众鸟天机鸣。
泽气若蠕动,瘁物亦怀荣」「息影入春烟,形释神亦愉」「卧起春风中,百情皆有触」「春风荡繁圃,孰物能自持。
人居形气中,安得不因之」「山梦自难繁,岚翠警空想。
即此寓觉因,矧复风泉响」「饮此青翠光,使我心颜醺」「眺听将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烟将柳色,一气绿光浮。
坐久领禽语,始知非梦游」「隐几澹忘心,惧为松云有」「息机入空翠,梦觉了不分。
静抱虚白意,高枕鸿濛云」等诗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啸傲风月之诗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寻常山林隐逸所能作也。
必爱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为之。
且不能日日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会形释神愉、百情有触时,始能间作此等超世之语也。
即在《咏怀堂》全集中亦不多见,他人可知矣。
至于写景之佳句,几于美不胜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笔,写空灵之境,如「花叶沐已齐,晴鸟纷我园。
伫立始有悟,任运良可尊」「辨叶歛旁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霁心与定气,冯之酌终古。
自昔邈何获,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览察殊状。
叶并远帆鹜,鸟习天花漾。
山樽给永日,清言副灵贶」「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
烟定群峰开,林缺江帆舞。
觉性,弥恻尘襟苦」「微步历禽上,清言满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萝葛翳山窗,梦境亦沉邃。
觉闻际禽,始悟晨峰翠」「山气生夜凉,萧机革尘侮。
明灯草虫次,弥觉清言膴。
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终古」「古壑寓声闻,诸峰侍云动。
空翠如有人,香端转孤诵」「淡月写空水,微烟绵夕林。
于此理閒楫,憺然生远心」「山翠既虚无,月气殊微茫。
奉身入清机,耳目非故常」「感此香光气,弥澄虚白心」「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真机满山夜,梵止草虫鸣。
即境已忘辨,观心无可清」「视听一归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梦界,幽磬閟灵闻」「屏居成独坐,池水与心清。
林月自然至,尘机何处生」诸句,皆能超脱物象,别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视储、韦。
即集中寻常写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门香湖草初」「萝雨静可数,闾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叶静可数。
微风入清夜,海月渐遥举」「草暝气亦和,翠自成露」「潭定藻影开,月白虫吟广」「炊烟冒岚影,旅梦接山云」「疏山气透,香分」「林闻露响,潭曙识星飞」「立渚见恬鹤,争烟闻乱乌」,已非姚合许浑所易办,寻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诧为得神助者也。
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无生前」「尘累尽唐捐,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等旨奚二」「曾谓遗物浅,不知应化深」等句,则非精研内典,确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苏长公黄山谷之仅以佛语装门面者,尤无论矣。
《咏怀堂诗》尤有一优点,则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尝考阮氏所称许之诗人,除陶靖节王右丞储侍御三家外,所亟称者厥为谢晞发
实则《晞发集》诗雕锼镶诡,取径长吉,近体则时参少陵,与陶、王异趣。
阮集之称许若是者,或赏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晞发集》中诗句如「月离孤嶂雨,寻梦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卧野衣」「声归后夜,琴意满诸峰」「窟泉洗屐,毡雪暮过楼」「涧响夜疑雨,云寒欲层」「鸟宿湿栖树,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隽镶奇,虽理致视《咏怀堂诗》为逊,然确为其宗派也。
尝考中国之诗,其精神如上文所述,分人文与自然两派,其技术又可分清淡易与生涩雕锼两派。
如晋宋之陶、谢,唐之王、孟、韦、,宋之陈简斋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以及永嘉四灵,前派也;唐之韩愈孟郊卢仝李贺,宋之梅圣俞黄山谷陈后山谢皋羽,后派也。
惟《咏怀堂诗》则禀王、孟之精神,副以黄、陈之手段,故倍觉过人,亦犹清末诗人郑子尹之《巢经巢诗》,以黄、陈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开一前此诗家未有之体格。
总观《咏怀堂集》中,天机独擅,不假雕饰之句,如「乍听柴扉响,村童夜汲还。
为言溪上月,已门前山」「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潭影澹相照,松风幽自吹」等,虽屡见不鲜,然非能代表其体格者。
至如「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误。
初叶一禽啭,轻飙数花骛」「警萝若开笑,追香宛迷杖」「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危步历禽上,清言满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明转遗境」「象纬关睇笑,草木感冲茜。
湖光澄远心,峰霞荫华撰」「夕鸟衔情入,秋花质影同」「天花杂饭,翠警书声」「百药延春气,群峰侍法筵。
澹游如阅梦,虑直宾烟」「幽人即芳草,宵语若深山」「无言山磬传空翠,晏坐灯照石泉」「据梧尽日曾无梦,动操群峰各领声」等诗句,则极雕镂肝肾之能事,大非王、孟、储、韦之所习为矣。
苟明眼人不为外貌所欺,则可见其与孟东野黄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称美谢皋羽之故,亦即《咏怀堂集》所以出奇制胜之处也。
自诸体言之,咏怀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与五言律。
五言古诗闲整以暇,极得陶、王、韦、之神理;五言律诗天机完整,一气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
其四言古诗导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颉颃汉魏,佳句如「令仪干岳,澄思怀渊。
行芳气洁,式则幽兰」「纤月虚徐,秋花如烟」「群龙入谷,跃欣同。
亦有不速,鸾车雍雍。
班荆蓐食,力拯颓风」「临觞不乐,日月弥晏。
停云崇阿,播芳南涧。
龙蛰匪存,凤衰何谏」皆《雅》《颂》之遗,魏晋以还,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
至于七言,则非所长。
七言古诗,真气薄弱,内美不充,驰骤竭力,故每有辞胜于意之嫌,虽佳句如「恬从秋水吟魂,饥向青峰质危语」「不将浅籁接清哦,肯弄凡烟格玄对」仍清隽绝伦,然佳篇极稀。
五七言古诗之差别,几不可以道里计,诚事也。
七言律诗大体仍七子之旧格,惟知铺排,一无深语,虽佳句如「高咏各师寒岁雪,初衣交揽六朝云」「钵影尚涵将晓月,经行时触未归岚」「尽日经行翠里,一春调息雨声中」「江树春红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烟和」者,亦属屡见不鲜,然完整可诵之篇颇少,殊非五言律诗之满目琳琅者可比也。
七言绝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时兴到,虽有佳作,亦不足为大观,可不置论。
夫兼揽众长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体皆能名家者本不数觏。
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长已非易事,无庸苛求也。
虽然,《咏怀堂诗》实质上乃有根本大缺点焉,即天性不足是也。
总阮氏之一生观之,生有禀,才力过人,自无疑义。
然迹其附权奸,倾陷正士之行为,可知其绝无道德观念。
彼身丁明季,目击时艰,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啸傲山水,寄情风月,极其自得。
观其集中,忧天悯人之辞百不一见,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
其感时之作,有《己未春感辽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卧病感时事》四律、戊寅《赋答刘赤存以闻虏警》诗六律、《圣羽避乱至山尽谈枞川被贼之状》二律,皆无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语,但摭拾陈言排比题意而已。
即其私恩察之戚䣊友朋之间,亦无深至之,即其《归次咏怀堂哭先恭人》一诗上,前半亦尽知铺叙景物,沉痛之语仅「一身等飞藿,百念顿攒戟。
长号安可持,泪与莓苔碧」四语;至《春寒感怀先恭人》一诗,前六韵所者皆春寒,惟末一韵「怜无慈母缝,使我中怀伤」十字始有感怀先恭人之意,然语意极其淡薄;其《雨中忆家大人孑处先慈殡室并以纪世道人心之变未有甚于此时者》二律讫无些须哀音,其天性之凉薄于兹可见。
又阮氏虽酷爱自然,然非甘于栖逐者。
苟真欲终老山林,则巢许高蹈志焉可夺?
承休命,则宜以社稷民生为重,乌可仍怀肥遁之思?
观其崇祯元年《出山诗》,句云「饬彼车上巾,愧此篱间笠。
婉词别农圃,烦代葺。
行颂天保章,即赓考槃什。
秋色佳千峰,期与归云入」,辞虽极佳,然不立其诚,精采已失。
又如「谁谓谣诼,非我息机具。
(中略)采薇兼采,长谣入烟雾。
向谓不近情,今始达其故」「岁月遂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时诚足哂,大隐亦邻欺。
惟与鸾俱伏,方令鹤不疑」「但使榆关销转斗,何妨花坞有深耕」等句,非不貌为恬退,然迹其行事,则知其热中实不亚一般之群小。
此所以读其诗终觉其言不由衷,而其诗之价值亦因之而稍贬也。
虽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
严格苛求,亦非批评之责。
才人无行,屡见不鲜。
我国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问沈佺期储光羲卢仝李义山温飞卿冯延巳柳耆卿孙觌严嵩之流亦复甚众,然不闻因噎废食,束其书而不观,则吾人之读《咏怀堂诗》,亦但赏其灵芬孤秀、阐发自然界秘奥之作可耳。
陈散原先生称其诗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宁无独擅之长?
是在有目者所共赏已。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末)
永怀堂集·评阮大铖诗(钱仲联)
杏花宿瑕仲山馆微雨 鸡鸣杏花中,识君深隐处。
山青与托邻,草碧自成路。
炊烟亦何閒,小酌就花树。
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
移灯谙山窗,兹游吾已屡。
留兴及三秋,天香饮华露。
阮石巢诗,集孟浩然韦应物孟郊谢翱之长于一手。
这首五古,显然是孟浩然韦应物的风格,而其中个别句子,千锤百炼,又明明是得力于孟郊谢翱
诗一开端,就写瑕仲的山馆,并交代自己为观赏杏花而前来,读者也被「杏花」「深隐」所吸引住。
三、四句写山馆之山及访寻隐者的路,色彩鲜明,而「托邻」「成路」,境界也高远。
五、六句写到馆后动态。
炊烟之闲,由于人心之闲而感觉到,是无人道遇的妙语。
写炊烟暗示已到了主人家,下面便接着写主客小酌,就花树,雅兴可想,也关合七、八两句。
这两句是刻意雕镂而成,体现阮石巢诗的特色。
上句写视线集中于花叶,目不旁顾,下句写「就花树」,因花香的引逗而放步前行,十分舒适恬美,「恬步」,自创新语。
两句雕琢而仍归于自然。
石巢《与杨朗陵秋夕论诗》表示自己对古代诗人的追求,于陶潜王维储光羲以后,特别重视谢翱,以为「异代晞发生(谢翱有《晞发集》),泠泠濑中石」而「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
虽持论稍苛,然可知其宗旨所在。
「湖风」以下四句,切雨宿,自然入妙,以闲淡之笔,写空灵之境。
「移灯」二句,交代屡游,也是开头所以「识君深隐处」的补充说明。
结句宕出一笔,约秋后再游,并回应上面「小酌就花树」的即兴。
全首结构严整,意境清深,钟、谭诸家,自当望而却步。
(诸伟奇辑自《明清诗精选》江苏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
永怀堂集·和箫集题记(谢国桢)
《和箫集》一卷,天一阁收进,萧山朱氏旧藏,明崇祯写刻本。
原题晋熙阮大铖著,楚尾袁道山阅。
阮大铖桐城人字圆海,与马士英同为魏党余孽,地主阶级中的顽固保守派,同为有文无行的无耻文人。
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进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马、阮当政,排斥正人,专主与清朝议和,挟攻农民军。
不及一年,清兵战败大顺农民军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马、阮潜逃,成为地道的投降派。
但是他们均有才华,而阮大铖尤以词曲及诗文见长,所谱的戏曲,有《燕子笺》《春灯谜》等,所写的诗《咏怀堂集》,有南京国学图书馆铅印本,并有人称他的诗情趣极为隽永,能体贴人情,颇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
《咏怀堂集》既印行于世,但其少作《和箫集》则极为罕见。
是书为崇祯间写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
袁道生序说:「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恋之,如新妇之在母家。
则当即呼阮生,为石门,为香炉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听,青松可憩也。
」魏之瑮小引说:「予二十年来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蕲春袁道生也。
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独降心阮某之啧啧。
」又王之朝题辞:「诗自歌行五七言近体,无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语,拟诸古则长吉之怪,元稹之洁,李玉之豪,出入同异,各臻妙境;而为人复风流宕跌,鉴朗神澄,盖翩翩西晋间,非后世法中人物也。
」他著的《潜山道中》诗云:「尽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风。
槿为门户障,竹作水邮筒。
柳密鸟呼鸟,天晴峰叠峰。
女萝人不见,香雨散溟濛。
」又《懊恼词》云:「妒杀封家十八姨,一帘红雨乱漂丝。
年年只见吹花落,不见落花吹上枝。
」已可见其诗词绮丽阿娜、委靡不振之风。
是书为朱酂卿所旧藏,引为枕中之秘,不轻示人者,有人欲重价求之而不得,朱氏殁后,亦归于天一阁。
(诸伟奇辑自《江浙访书记》三联书店一九八五年版)
永怀堂集·前尘梦影新录·咏怀堂诗集(黄裳)
咏怀堂诗集》四卷,《续集》二卷,《戊寅诗》二卷。
崇祯刻本。
徐乃昌藏书。
石麒介以归余。
初、续二集,封面有樊山老人题属,卷中有校字。
正集卷首一序抄配。
原封面尚存,题金陵毛恒所雕板。
集之自序。
戊寅诗》字较大而刊刻亦精,前有马瑶草序。
以禅语论诗,颇有机锋。
引所作诗断句「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甚俊。
序尾大书「弟马士英具草」。
卷前有八千卷楼藏印,又有「翁同龢观」小印,是此书未入钵山,流转常熟,遂有传抄之本。
江南图书馆旧有活字本正、续集,所据为丁氏旧藏。
后又刊小册补逸,即据虞山抄本,为《辛巳》《戊寅》二年诗。
然《戊寅诗》则但存下卷,不知何故。
阮髯集崇祯中编年诗但存二集,又有《和箫集》一种,亦明刻白棉纸印本。
十年前闻甬上人家有之,又出诸集之外矣。
丙戌夏,余居金陵,暇辄访古。
一日经行城南坊巷,过一处曰库司坊,即「裤子裆」。
于废圃荒池间得集之咏怀堂废址,犹有池水一湾,湖石三四。
归而访柳翼谋丈于钵山书楼,请观丁氏旧藏阮髯诗,不知何时为人盗去,即近时印本亦不复存,求之坊市,亦无一册,怅惘久之。
不意七年之后,竟得原刻三集于海上也。
集之大有才华,恨居心勿净,其所编诸剧,骂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诋毁东林、辩宥魏党,为士君子所唾弃。
故其传奇不之著焉。
张宗子之言也,颇得其平。
祁世培《曲品》中不著《燕子》《春灯》,即清流月旦
然阮髯诸曲本、诗集固不灭,非仅藏书家之好奇,亦以其撰作自有文彩,此鲁迅六朝宫体诗之言,于阮髯亦宜。
马瑶草无片纸只字传世,能山水,人或得之,改姓名为冯玉瑛,托名青楼,其狼狈盖犹在集之之下。
然读其一序及断句,固能文者,又熟读外典,亦非俗士,小人无不多才,殆信然也。
(诸伟奇辑自《前尘梦影新录》齐鲁书社一九八九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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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凤明 1465 — ?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65—? 【介绍】: 江西泰和人,寓居上元字子文号印冈
弘治九年进士
出知兖州,被劾改知镇远,又忤巡方,再移知石阡
致仕归卒。
有《延休堂漫录》。
字子文一字汝文吉安泰和人南京水军右卫籍。
弘治丙辰进士,除兴化推官
迁南监察御史,出为兖州知府,改镇远,再改石阡
有《简斋家藏集》十卷。
田按:子文兖州武宗南巡,自车马糗糒之外,一无所供。
监司问以佃游之备、近幸之饷,曰:「非守所宜职。
」以不胜繁剧,改简为吾黔镇远知府
再忤御史,改石阡,请老。
自号简翁,博雅好古,蓄法书名画、金石遗刻多至千卷,所居在天印山下,又自号印冈
顾东桥赠诗云:「道人筑室天印下,丘壑重重到茅舍。
谢墅花骄罗绮秦淮舟泛星河夜。
」纪其事也。
家藏集》仅有钞本,流传甚少,故选家多不之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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